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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跟钱没关系，跟人有关系。”
文|《中国企业家》记者 闫俊文
编辑|姚赟
头图来源|受访者
“你告诉他，（就算是）1500亿，他（罗永浩）送给我，我也不会要，我不可能给他发这个东西（拍视频道歉）的”。
8月27日，在上海的紫辉创投办公室，郑刚告诉《中国企业家》，语气不容反驳。
摄影：闫俊文
此前的8月26日，罗永浩发布15000字雄文，其中一篇名为《关于锤子科技投资人郑刚长期造谣诽谤的真相澄清》（下称“真相澄清”）。“真相澄清”一文中，罗永浩承认锤子科技和郑刚有1500万元借款，并且到期未还，主要理由是作为锤子科技投资人的郑刚发起了无赖诉讼回购，并且在网络上“造谣诽谤”。
罗永浩在文章写道：“这笔钱如果我个人替锤子科技还给他的公司，也一定是‘真还传’大结局前，最后最后最最后的一笔，并且给他的前提条件是要他拍摄一段网络视频，表情极度诚恳地认错道歉。”
罗永浩甚至称，如果郑刚不这样做，就把这笔钱（指1500万元）捐作公益用途。
此外，针对罗永浩所称的计划起诉问题，郑刚表示，这很好，欢迎起诉，“我非常欢迎，巴不得了，你起诉的话你举证。然后我会反驳，我会把证据丢出来，如果是看谁能够弄过谁”。
针对罗永浩提及的“郑刚折腾了半天，也只拉拢了20%多的投资人一起逼我回购，离法律协议明文约定的50%相去甚远”说法，郑刚说，他们已经就回购事项提起了仲裁，应该很快就会开庭，“我们不想讨论具体的细节去影响仲裁，这是有保密的”。
罗永浩发文中，唯一能得到郑刚认同的一句话是“这个人脑子一直比较混乱，没什么逻辑”，郑刚说，我是带着情绪和感性去做事情，这是我作为天使投资人的特点。
在罗永浩发出声明之后，郑刚在朋友圈第一时间做了回应，“月亮从来只让你看一边，另一半你永远看不到．．．．．．等我有理有据讲事实摆道理图文并茂也发视频地让正常人心服口服（你我就不管了）”。
郑刚表示，目前紫辉创投不到10个人，一边忙投资业务一边在回应罗永浩的言论，“我到底能什么时候弄出来，现在还不知道，但已经有人主动提出帮忙做应对”。
对于郑刚的上述说法，接近罗永浩的内部人士告诉《中国企业家》：“如果郑刚讲情面，老罗就讲情义。老罗都还了8.24亿（元），替锤子科技去还这1500万（元）的借款是没有问题的，优先级可以排得很高。但（郑刚）又让老罗讲情义，又在背后找那些投资人来背刺，去仲裁。到最后，只能公事公办。”
“我们正在搜集证据，找律师，郑刚马上就会收到起诉函了。”这位内部人士说。
郑刚与罗永浩纠纷始末
作为锤子科技的投资人，郑刚和罗永浩一度亲密无间。郑刚一度称罗永浩为“中国的乔布斯”，每当有人质疑锤子科技时，他都会亲自下场反击。
从2013年A轮领投7000万元开始，郑刚累计投了1.62亿元，占股11%左右。2016年底、2017年初，锤子科技运转困难，郑刚借款1500万元给锤子科技，为凑这笔巨款，他抵押了房产。但仍不能阻挡锤子科技这艘大船“破产”沉没。
双方甜蜜期，郑刚盲送千部锤子手机，就连紫辉创投的前台和保洁阿姨都收到过锤子手机。
2022年，郑刚在锤子科技投资人群里安慰罗永浩，“哪怕挫折，哪怕弯路，都是下一次成功的学费，只要大家知道您还在路上，没有放弃，大家就会觉得投对了人。”
2023年1月，转变出现。郑刚在朋友圈“炮轰”罗永浩，称其“里面一套，外面一套”，比如3年不开股东会，董事会等。同时，还表示，新成立的VR公司估值1.9亿美元，罗永浩只拿出3.5%来给之前投了15亿元人民币的投资人补偿，协议不道德。
罗永浩随即进行了澄清，但郑刚仍然质疑罗永浩“卑劣、无耻”。2023年5月，两人见面，郑刚回忆称，“我既然带头提起了回购，他认为就是公事公办。另外锤子科技的欠款1500万元，他就说他也公事公办，让我去告锤子科技。”此前，罗永浩已卸任锤子科技的法人。双方未能达成一致，不欢而散。
接下来一年多，郑刚多次在抖音、视频号上发布内容，质疑罗永浩“真还传”的人设。近期，郑刚参加了上海投资人圈的脱口秀活动，并称，“自己当初给罗永浩抛了一个‘救生圈’，还不如抛一个锤子”以及“给罗永浩投资，还不如给狗投喂”。
此次脱口秀便是引发罗永浩“8月26日15000字雄文”的直接导火索。罗永浩在直播中预告了这篇15000字的“雄文”，并称“罗永浩的周一重磅”，将在7个平台同步发布。《中国企业家》注意到，罗永浩为此专门入驻了快手。截至发稿前，罗永浩快手粉丝已破4万人。
罗永浩的“雄文”分两篇，一篇为《“真还传”第二季——从6亿到13亿》，他称“真还传”一共还了8.24亿元。并称，将用一切合法合规合乎商业伦理的方式“大肆炒作”，比如部分恢复婚丧嫁娶主持业务，尽快还掉剩余的5个多亿元的债务。
另一篇则是《关于锤子科技投资人郑刚长期造谣诽谤的真相澄清》。这篇“真相澄清”中称，在过去一年半的时间里，郑刚在社交网络和一些自媒体上，无数次进行了人身攻击、诽谤和造谣中伤，并称要起诉郑刚。
罗永浩在这篇文章主要提了两点：第一，于情于理于法，郑刚逼罗永浩回购的行为都完全不成立。郑刚折腾了半天，也只拉拢了20%多的投资人一起逼我回购，离法律协议明文约定的50%相去甚远。第二，锤子科技当年向郑刚的机构借款1500万元是属实的，到期后没还也属实。如果要罗永浩偿还，前提条件是要郑刚拍摄一段网络视频，表情极度诚恳地认错道歉。
对此，郑刚回应称，当初借钱给锤子科技1500万元，“第一，还是看好罗永浩的未来，第二，相信这个人，看到我在雪中送炭，他能够对我的恩情有所回报。我也不需要说什么感恩，你把钱还给我，就这么简单。结果，他现在可以反过来说我是借给公司，不是借给他个人，所以你说这个事情我不生气吗？”
郑刚表示，他和罗永浩的纠纷，跟股权不股权没关系，跟钱也没有关系，就是这个人（罗永浩）出了问题。郑刚也反思，“过分地相信，自己做了这些善意的事情，对方会知恩图报，就这么简单，这就是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”。
两败俱伤的争吵
罗永浩和郑刚，这是中国过去创业大潮“草莽发展”后，创业者和投资人反目的典型案例。
这给两个人都带来了无尽的烦恼。对郑刚来说，他所在的紫辉创投，这两年没有募资计划，现在主要工作是给企业赋能，比如辅助企业出海。同时，他也投资了一些AI公司，比如一个名为“歌歌AI”的项目，一个人工智能修理汽车的项目，最近投的是一个和人工智能游戏相关的项目。
郑刚再也没能投出像陌陌、映客、触宝类似有影响力的项目。至今，在紫辉创投的办公室桌上，摆放的荣誉证书的年份，主要是2017年和2015年。
对罗永浩来说，总是牵扯在“吵架”“争论”“争议”中。从过往的王自如、方舟子到现在的郑刚，哪怕他都吵赢了，外界看来也距离他过去对产品极致关注的状态越来越远。同时，这也引发了罗永浩核心粉丝的不断撕扯、分裂。
创业者和投资人的正确关系是怎么样的呢？
是罗永浩在微博文章中所说的，做投资是有赔有赚的，投资不是借款，自己决策的风险投资失败的时候，就得认。
还是郑刚所说的，投资是半借款，投资协议、回购条款既是保护创始人，也要保护投资人的利益。郑刚认为，投资人可以接受失败，他投的项目大部分都失败了，他都接受了，但罗永浩一句话“时不待我，我们做手机的时候已经晚了”交代给投资人，在他看来罗永浩充满了傲慢与自视甚高。
《中国企业家》曾采访过诸多投资人和创业者，他们都大同小异地表达过类似观点：投资是一场人性游戏，亲兄弟，明算账，坏人在前，好人在后。
以下是郑刚投资锤子科技总结的4点经验：
第一，要更犀利和更严格地辨认真正的创业者。作为投资人，你就应该有更加强大的甄别人的能力，这很重要，其实投资就是投人。
第二，初心不改，现在好像很多人逃避，很多人不出手，这个时候更应该要树立信心，要有反向思维能力或者逆向操作，这很重要。
第三，对于老罗，当时这么任性地去支持他，不是没看到问题，但是我选择性忽略、否决自己。对自己的风险把控，没有做到该有的谨慎。可以稍微放松一点，但是该有的谨慎还是必须有，尤其是自己已经看到了风险点。
第四，更加理性地看待这种多人投资的项目。这里的教训也很明显，锤子科技的董事会是形同虚设，俱乐部投资基本上都是失败的。项目这个人投了，那个人投了，你也投了，那我不要跟，因为没有一个有效的董事会。尤其是创始人不给投资人该有的权利，如果你看到这个蛛丝马迹，马上就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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值班编辑：王怡洁审校：姜辰雨 制作：袁茂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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